第2期 器官移植專題

從科學學觀點反思生死學研究所的策略性建構


銘傳管理學院共同學科 鈕則誠


一、問題緣起


  今年一月中,教育部通過南華管理學院生死學研究所的設立,我在一月底應聘兼任該所籌備召集人,負責成立及招生事宜。生死學(life-and-death studies)是一門完全新興的學科,原始概念由已故哲學家傅偉勳教授於1992至1993年間構思形成,並在1995年中具體化為研究所的籌設計畫。可惜傅教授在1996年10月大去往生,未能親見遺志的實現。我有緣接下設所重擔,除了持續前人的理想外,更願於其中融入個人近年研究的淺見心得,以使生死所快速且穩健地成長茁壯。這篇短文即是對此所作的策略地成長茁壯。這篇短文即是對此所作的策略思考。


二、從科學學觀點看生死學


  我在大學時主修哲學副修生物學,進入研究所以後一直從事與生命科學有關的科學哲學研究,六年前將研究題材擴充至醫療護理等方面的哲學反省上面去,一年前又落實於醫護倫理學,並以此銜接生死學。因此在我看來,生死學乃是科技與人文對話的科際學科,屬於較廣義的人文社會科學範疇,足以做為科學學(science studies)探究的課題。科學學本身也是一門科際學科,目的是對科學學科的形成進行後設研究(meta-study),主要包括科學史、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三部分。將之用於生死學,即從歷史、社會的外在環境和哲學的內在理路兩大面相(aspect)考察生死學的來龍去脈。自外在環境看,生死學脫胎於西方的死亡學(thanatology),而死亡學則源於死亡教育(death education)的勃興,時間距今大約三十年。死亡教育是西方死亡覺醒運動(death awareness movement)的重要環節,與安寧療護運動(hospice movement)互相呼應。台灣在這些方面大約落後了四分之一世紀,亟待急起直追。傅偉勳教授自四年前起在台灣大力推展死亡教育,獲得社會廣大迴響。他對死亡教育的貢獻乃是把大迴響。他對死亡教育的貢獻乃是把死亡學擴充至生命學,再融匯貫通為生死學。因此生死學可視為一門全新的學科,需與死亡學加以區隔,但不應忽略二者之間的深厚淵源。


  自內在理路看,西方死亡覺醒運動實為對二次世界大戰以後迷漫的死亡恐懼之反撲,因此死亡教育和死亡學最主要的推動者並非哲學家,而是心理學家和社會學家。至於安寧療護運動則是對傳統醫療體制的不滿所興起另類的(alternative)臨終關懷活動,屬於衛生保健專業人員(health care professionals)的自我突破。然而傅偉勳教授在台灣所創立的生死學,卻包容了較多的哲學與宗教學內涵,將生死學推向人文學、社會科學、健康科學(health sciences)三大學域科際整合的境地


三、教研單位建構的策略思考


  「生死學」概念的正式提出,首先見於傅偉勳教授的大作《死亡的尊嚴與生命的尊嚴—從臨終精神醫學到現代生死學》。該書於1993年中初版,至今僅有四年C四年之間,生死學成功地開出了一處教學與研究單位─南華生死所。我有幸加入此一教研單位,歡喜之餘,卻對未來可能出現的經營問題有所掛心。


  我在大學前後任教十三年,有五年半時間兼任行政主管,為了職務需要,曾至政大企管所進修三年半。以人文學者的身分重新學習一門社會科學學科,我的最大收穫是得以從「管理」的角度看問題。所謂「管理」,簡單地說即是「推展資源的有效配置和組織的永續經營」,而任何行政主管均不能忽略此一宏旨。


  大學系所主管皆屬經營管理者,今日管理者都必須具備策略思考的能力,以因應內部與外部競爭。策略思考的三部曲乃是確立遠景、訂定目標、執行方案;譬如對組織作出十年規劃,再以三年為期分為遠程、中程、近程三階段目標,進而於每一階段目標中擬訂一些可行方案逐步執行並隨時修正。南華生死所做為一個教研單位,一方面要配合學校的整體成長,一方面也要找出本身的發展利基(niche),這些均屬策略思考的範圍。


四、生死學研究所的策略性建構


  一個新研究所設置所遭逢的問題與一門新興學科形成所遭逢的問題不盡相同,南華生死所卻必須同時解決這兩方面的問題。生死學完全沒有樹立任何學術典範,於是從安寧療護到《西藏生死書》到觀落陰到納骨塔蓮花座,都被視為生死學課題。而生死所也完全不限考生的資歷背景,於是各行各業都對此懷抱想法或有所期待。社會大眾對於生死學的廣博看法、對於生死所的廣泛期待,在我感覺既是組織成長的動力,同時也是壓力。面對這些多元情境,我的策略思考是以傅偉勳教授對生死學的原始構想為基準,以實際的社會需求為考量,朝向將生死學專業化(professionalize)為規劃方向。


  生死學專業化的遠景是培養一批以人類生老病死為中心關懷和服務重點的各級學校教師、輔導諮商人員、社會工作人員、衛生保健人員、安寧療護人員、殯葬管理人員等,但是由於生死學的學術正當性(legitimacy)和權威性(authority)均未建立,我們只有嘗試倒轉過來落實上述理想。反向的作法是吸納各種專業人員考入研究所進修,由於這些學生均有執業能力,我們就不必太為其出路費神。生死所因為只有碩士班,加上又是新興學科,恐怕到頭來會出現「叫好不叫座」的窘況,徒然浪廢人力資源,倒不如未雨綢繆先發掘一些專門人才給予再教育。等十年後這些人才把生死學的理念推廣至社會各角落,生死學的發展才算是真正站穩腳步。


  生死所的策略性建構除了在招生對象上加以篩選外,也反映在課程設計上。由於傅偉勳教授的學術背景和暢銷作品,使得社會大眾心目中有生死學為哲學或宗教學分支學科的刻板印象。這樣的認知雖無可厚非,卻不免窄化了生死學的開展方向。對此我們乃在生死所的課程設計上加以改善,即是把教學內容分為三類:人文與宗教類、科技與社會類、教育與管理類;前兩類涵蓋人文學、社會科學、健康科學三大學域,後一類則屬實務應用層面。課程設計的主要精神為跨學域對話與跨學科整合,使學生對人類生死諸構面(dimension)的認識無所偏廢。


  類比地說,生死所培養人才的走向在頭幾年的最佳策略是仿效企管所或社工所,以養成專業碩士如M.B.A.或M.S.W.為主,因為這些專業學位代表F高度競爭力。生死所在短期內並無條件向下辦大學部或向上辦博士班,目前只能以異軍突起的姿態切入就業巿場,讓畢業生迅速贏得社會口碑,如此方能使研究所走上永續經營的途徑。否則它就會像流行時髦一樣,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