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視感Deja Vu-許旆誠個展」
展期:108年9月24日(二) ~10月12日(六)
茶會:108年9月24日(二)10:30
時間:10:00-17:00(周二至周六)

地 點:中央大學藝文中心展覽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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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視感 文/許旆誠        

 

「既視感」(déjà vu),意旨對於未曾經歷過的事情或場景,彷彿在某時某地經歷過的似曾相識之感。

倘若將人的生命時間全景展開,所呈現的記憶圖像投影,究竟是環形的迴旋,還是線性的延伸?而我們對時間之於生活的樣貌,並不如同線性的軸線,往往是片段而破碎。這些有如時空隧道的碰撞或對夢的記憶召喚,彷彿平行世界在某一個吉光片羽中交錯了,被看見了,在夢中目睹場景的置換,而在現實的觀看中,究竟是我的一個夢,還是一個既視感般的意識?

而生命的影像,往往會在細索無聲的流動間浮現出來。

當生命風景進入了不同的階段,彷彿打開門走進了一個房間,房間之中又有了許多不同的門,打開門後又是更多的未知的房間等著我去開啟。
而我想在作品中所運鏡的,就像是足球比賽的傷停時間。人生的某一傷痛;某一
個被布簾所遮蔽的時間;某一頓挫時刻;某一次相遇所遺留下來的東西;某一個夢中夢;某一個遠方的風景;某一個薄霧的記憶;某一個房間裡的情節;某一個既視感的現場……
這些時間空隙的暫停時刻所搬演的夢中劇場,所描述覆寫的異境之書,這種存在於「時間之外」的碎片式的綿延狀態,不就如同生命中的逗號般,接連著林林總總無法言喻的隻字片語,堆疊、建構、素描出一個面對自己的鏡像輪廓。

電影《羅馬》(Roma)的導演艾方索.柯朗(Alfonso Cuarón):「我要說的不是事件的真實經過,而是我記得的模樣」。(「I'm not going to tell the story the way it happened. I'm going to tell it the way I remember it.」)
我做為一個以圖像說書人的角色──「有些故事是真的,有一些是假的,有一些是從前的景觀被未來召喚去充數,有一些則永遠不會在眼前這座島嶼出現了。」
時間它這麼說著。

既視感──2019許旆誠個展】藝術家訪談          
8/05/19

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  林采樺、陳明怡、張育晴、張慈彧

【創作靈感】
老師在訪談中提到,在創作歷程裡汲取了來自文字詩句、音樂、戲劇等各種不同的面向的藝術養分。老師自己本身也閱讀了很多的文學作品,尤其曾在訪談中提到過在日本文學中,描寫平凡的「日常」到意識流場景的轉換,這樣的敘事方式帶給老師蠻大的啟發。想請問老師:
1.     您在將不同面向的藝術養分靈感轉化成繪畫創作時,中間經過了什麼樣的轉換過程呢?
   
    與其說轉換,我想要先回溯來自生命經驗的影響。
    家父(許和義)亦從事創作,還有教學與文化相關的研究,他曾經先後在台灣藝術大學(國立藝專)與實踐大學(實踐家專)任教。但是他似乎從來沒有教過我如何畫圖,只在身教上給予我觀看的環境影響。在我小時候曾經流行過「鑰匙兒童」這個詞彙,形容那些雙薪家庭的孩子,必須一個人帶著一串鑰匙,自己回到空蕩蕩的家裡。小時候我超級羨慕的啊,因為我爸爸通常都會在家裡工作。除了學校的授課,他也利用家中地下室開設畫室貼補家用。於是我的假日也大多消耗在畫室裡,跟大哥哥、大姐姐們聽著音樂聊天和畫畫。  
    另外父親也總是帶我們去歷史博物館、台灣博物館、故宮;或是當時的春之藝廊、美國文化中心等……看展覽;甚至我爸總是流連在當時的光華商場一些又暗又小的古董店,對還是孩子的我來說,這些真的是無聊至極的假日活動。
我大概就是這樣度過童年的。但在長大之後,才發現這些經驗也複製成為我的生活習慣,從中也成為我的養分。
    在藝術上,更多的影響是來自於雷驤老師。小時候我們家住在板橋林家花園附近,雷驤老師是住在樓上的鄰居,他也是我爸爸就讀台北師範時的學長。雷驤老師那時候有教兒童畫,於是父親把我交給了雷老師,我就在雷老師的畫室受到了啟蒙,一直到研究所期間,我也曾經在北藝大的課堂上受教於雷老師。
    那個時代的藝術家有個特別的地方,當時的資訊來源匱乏,於是他們必須要非常飢渴的去挖掘各種不同的藝術養分來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生存,必須要開拓不同的技能來維持生活,所以他們的藝術養成往往是很寬廣的。現在很流行的「跨領域」藝術,其實雷驤老師早就多元地在藝術上實踐了。雷驤老師的身分是作家,同時也是畫家,也是台灣早期的電視與紀錄片導演,也有很好的音樂素養,也是攝影家,更是優秀的老師身份。
    透過我父親與雷驤老師兩位父執輩的身影,可以說對於我自身的藝術養成,具備了關鍵的基礎,以及不可切割的生活樣態。

    我在這次個展中轉引了作家駱以軍所提及的「我們是一個經驗匱乏的一代」這個概念。現今的時代已幾乎被網際網路的媒介全面地改變生活的樣貌,儘管透過網路的傳達,我們可以迅速取得世界,但生命經驗往往是被侷限在螢幕前了。

    我父親那一代的藝術家擁有很多的生命經驗,例如他小時候在鄉下要幫忙務農,學生時代必須要非常努力地半工半讀才能念書,甚至經歷過白色恐怖的時代,他們的未來必須靠著自己的外在不斷去探索才能在創作上得以為繼。雷驤老師幼時經歷了國共戰後遷台的時空轉換,在台灣這個土地重新落地生根,同樣在白色恐怖時期的縫隙透過寫作傳達意念,創作不斷至今。
我所喜愛的一位希臘導演安哲羅普洛斯,他的父親就是一名被槍殺的政治犯,這樣的事情對他而言既不是聽來的也不是看來的,而是親身經驗的血統,可以想像那樣的生命處境和時代背景,這樣的經驗對他往後的電影作品有著不可切割的脈絡。
    而在我們這一代之後,生活富裕,教育普及,集體的生命經驗卻相對的均質化了。我們這一代藝術家需要面對「經驗匱乏」這個狀態;以駱以軍為例,他曾描述自身的創作來源便是家族,於是在小說中描寫了許多亦真亦假的家族史。但是當在這些個人生命養分消耗完了以後,就會需要更多的閱讀來擴充資料夾,透過別人的故事來擴充自己的創作養分。

    以我來說,我的創作習慣是先訂一個主題。而主題的來源當然也是從不同的生命階段中反芻產生。在有了主題之後開始匯集資料,開始創作時,那些資料夾就會在某些時間點出現,或者也可能不會出現。這對我來說就像一趟冒險,有趣的是蒐集以及探尋的這個過程。
    例如我在2012年的展覽主題《島嶼誌》,靈感的發生在於電影《非關男孩》裡的一句話---------「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打動了我,開啟了這個系列創作的念想。同時,我讀了作家吳明益的著作《蝶道》,描述台灣紫斑蝶如候鳥般的生存跨越之旅。這次將在中央大學展出的一件聯作,也是當時我看了導演安哲羅普洛斯的作品《希臘三部曲》之後創作的。他的作品描述內戰狀態中,一個被放逐到蘇聯的希臘政治犯,在蘇聯解體後又被當局逐回希臘,他回到故鄉希臘卻已找不到家,而希臘也不承認他是希臘人,於是他處於一個尷尬的狀態,最後他只能很荒謬的站在一個公海的浮板上,什麼人也不是。這些都讓我衍想了台灣這個島國的處境,進而開始一系列關於島嶼故事的畫面描繪。
    透過這些不同面向的藝術養分吸收與探觸,逐漸會內化和吞吐出不同圖像的產生。而圖像的過程我通常也不會有完整的草圖,可能藉由一個模糊的概念就會出發,然後在繪圖的過程中,一直讓故事在畫布上自然的發展出另一個故事。
所以通常我也無法預知最後畫面會到達甚麼樣的地方,直到感覺一個章節的段落,或是畫面的故事已呈飽和。

2.     您的創作時常是從接觸到的詩集或是文字作為初始發想而來,藉由文字引發靈感,文學對於您的創作意義重大,是否也會考慮將這種單向從文字到圖像的方式轉為雙向,以圖像為根基,再創作自己的文學作品?
   
    文學對我而言是一個開啟藝術世界很重要的開端。
    再說到我在小時候,家中書架上放滿父親的藏書,而我也從國、高中開始為了排遣升學的壓力,翻找著父親架上的書來讀。當時硬吞了一堆當時其實也看不懂的文學作品,或者在高中三年把所有的零用錢都花在真善美電影院看生澀的藝術電影,還有買西洋音樂的卡帶。回想雖然當時是硬塞了許多東西,其實以當時的人生經驗,對大多的內容都是一知半解,但我覺得那些養分逐漸內化,就像被放在抽屜裡一樣,在往後人生的某一個時刻,往往會被我打開抽屜,自然地運用在創作。
    前面也提到受到雷驤老師的作家身分的影響,我在初讀雷老師的文字中,有著很濃厚的日本文學的字詞運用,也因此我延伸閱讀了許多日本文學的著作。在日本作家的敘述文字中,常常在描寫日常的生命流轉,進而歪斜出、轉化一種意識流的超現實場景,這樣的況味讓我深感著迷,也直接影響了我對於繪畫創作上的運用。包含了筆觸層層疊疊的堆砌,色彩上灰澀的色調,還有畫面上靜寂的整體感受,我覺得都深受日本文學與文化的內在影響著。

    透過文字、影像和戲劇的圖像轉化是我目前創作的手段之一。至於是否以雙向的方式,將圖像轉化為文字的創作,對我來說,文字以一種最單一的媒材,卻可以將意念和思想無限擴展,這是一樣非常困難和崇高的意義,現階段來說,要將文字建構成為作品,可能還力有未逮的感覺吧!

【畫作內容】
觀看老師的作品,不論是畫面或者畫名,似乎每一件都在訴說著不同的故事,想請問老師:

  1. 注意到老師的空間營造蠻特別的。好像不是要畫出很明確的一個場域,也感覺畫面呈現的是很寧靜的空間。例如學校這種明明應該是很有人氣的場域,卻沒有畫人,或者就算有蝴蝶飛舞,畫面也不是很熱鬧,想請問傾向營造的通常是怎樣的空間與氛圍呢?

    繪畫其實是一種視覺感受的魔幻騙術。
意思是說,我們普遍是在平面的(二度空間)介面上繪畫,但畫面上所呈現的往往是三度空間,甚至加入了四度空間(時間)的想像特質。
而我在作品中所呈現的如你們所看到的,常常是一個不明確的空間場域,或者是一個靜謐的無人風景,這可能也要從我個人的性格特質,或者還是從生命經驗的反芻中談起。
    繪畫創作的形式是屬於一個人獨自工作的狀態,因為繪畫創作的過程基本上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這和戲劇、音樂演出,電影等等其他藝術領域是以集體團隊形式創作不太一樣。所以繪畫的創作者也需要有更多具備獨處的能力。
據母親說我從小時候的個性異常內向安靜,小時候我的身體也不好,沒有去念幼稚園,所以媽媽忙碌時就把我放在草蓆上待著,而我一整天就獨自在玩著自己的遊戲,都不會離開那張草蓆的範圍。現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議。也許就是因為這樣的個性特質,繪畫這樣屬於一個人的工作狀態,真的非常適合我吧。
 
在近期我有一件作品《紅牆》,那件作品就是回想彼時小時候一個人在家的狀態,不曉得爸爸媽媽在做什麼,記憶中常常有一個畫面;我一個人靜靜看著家裡窗外的紅磚牆後,那片荒煙蔓草裡的樹木;還有一群鳥飛過天空,以及天空所呈現的顏色,然後就這樣靜靜地觀看度過了整個下午,那樣的景象。後來直到我三十幾歲的時候,我就在思考幼時所凝視那片無人的、荒蕪的、其實也沒甚麼特質的風景,也許就是我創作上的一個原點吧。
有一次和雷驤老師聊到我記憶中的這個場景,雷驤老師翻找他過去住在我們家樓上時所拍攝的窗外風景,結果卻與我記憶中描述是完全不一樣的。這讓我感到很震驚又覺得有趣,就像是我的一個既視感。儘管到現在我仍然記得小時候的那個場景,也許那只是我夢裡的一個畫面,從來不曾存在過,但我到現在仍然覺得那就是我的創作原點。我一個人,然後是一個安安靜靜地待一個下午的小孩。
就是這樣的空間描述,讓我對於創作上有許多想像。

我所營造出在畫面上的空間,就像一個劇場舞台,舞台上所出現的一些物件,還有這些物件元素所提供的一些隱喻,在在都好像部屬了一個故事的上演。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因為我創作時沒有打草稿的習慣,有時候就從一句話或者一個粗略的畫面雛形出發,演變過程中我會不斷的加入或刪去,就像是導演在舞台上的即興調度,不斷地去應證腦海中的想像,所以過程中是無法確定完成一張作品的確切模樣。

Q: 那麼如果創作是自我狀態的內在探尋,老師期待觀眾接收到什麼呢?
    其實我最近有一個體悟,就是這個世界上可能不會有人真的能百分之百了解你的作品,或者說作為創作者,我自己可能也很難精準的描述那張作品的傳達是什麼。因為一個畫面中通常不會只是一種單一的投射,而是一個複雜的心理感知的系統,可能來自閱讀或者某一種生命經驗,而這些感知透過創作者轉化成為畫面之後,對觀者來說,所接收到的線索和圖像符號,又往往投射了觀看的人自身的生命經驗,又延伸出更多的圖像閱讀感受。變成一種雙向的溝通。
    我第一次個展經驗是與我爸一起在新竹縣立文化中心的聯展。當時有一個女孩子在某件作品畫前面站了好久,後來我發現她開始在畫面前流淚。與她聊過之後,其實她藉由我的作品理解到的內容與我畫中所傳達的原意是完全不同的,可是她將這幅作品投射到她的生命經驗中,為此感動了,而我也因此感動。儘管這樣的機會非常稀少,儘管共鳴的方向不同,但某種程度上我覺得作品被理解了。
    我覺得台灣由於教育體制的學習下,我們常常追求的只是一個標準答案,在面對藝術時,也習慣向藝術家探求所謂的正確答案。可是我認為藝術家在創作上應該是一個提問者,而不是一個給予答案的人。我期待的是去知道「你因為我畫中的某個東西,而有了甚麼樣的感受」,實際上對於藝術創作的理解也應該是這樣子的,而不是要由藝術家去告訴觀者這幅畫的名字是什麼,或是畫中出現的那些東西代表了甚麼,如果必須透過名字去「看懂」一件作品就有點可惜了。藝術家就像具有一雙「複眼」在觀看這個世界,透過複眼的觀看,用不同的角度來看待這個世界的種種。

    這也是從父親和雷老師那邊得到的一些體會,他們從來不教我怎麼畫圖,而是透過藝術的不同面向與層次,告訴我重要的是如何了解藝術的各種觀看角度。

2.     您以油畫作為創作媒材,但好像傾向用比較輕薄的方式上色,和油畫常見的厚塗方法不大一樣。好奇是怎麼樣的考量下選擇如此作畫呢?
   
    因為顏料很貴啊…….這是開玩笑的。的確,很多人初學習油畫對於這個媒材的想像,都是厚塗堆疊的表現,或是比較單一的既定印象。油畫這個媒材其實可以表現出許多不同的面貌和可能性,如果我們實際觀看美術史上許多不同時期畫派的油畫作品,就會發現油畫這個媒材所呈現出的多樣變化。換句話說,這就要端看藝術家所希望呈現在畫面上的感受或表現樣貌,來取決於媒材的效果。
    對我來說,我喜歡以薄塗的方式,層層疊疊地堆疊色彩與顏料的層次,這樣的形式,就如同書寫小說時積累文字的過程與改變,這種細碎的述說感。
另外,就像我前面所提到的,可能也因為我在創作一張畫之前,並沒有很清楚的草稿,常常會因為一個念頭,或是一個圖像影像的看見,就在空白畫布上出發了。然後在這些筆觸與色彩堆砌的過程中,我可以在畫面上不同面相所呈現的隨機效果,甚至可能從中發現了意料之外的化學變化,這樣的繪圖過程對我來說也充滿了樂趣。
 
3.     畫面中常常見到蝴蝶,請問有什麼特殊的隱喻嗎?
   
    我從作家吳明益早期的一本著作《蝶道》中讀到,得知了台灣有一特有的紫斑蝶的蝶種。紫斑蝶非常特別,牠們會像候鳥一樣集體遷徙數百公里越冬,全世界只有台灣和墨西哥有這樣長途遷徙性的特別蝴蝶。台灣過去曾是蝴蝶王國,而我們台灣這個島國的人民,現今也就像紫斑蝶遷徙的特質一樣,跨越到另一個地方生存。就像台灣的狀態,好像都必須跨到海洋到達另一個地方,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也因為台灣是一個四面環海的島國,「邊界」這樣的概念很自然的會在創作中出現。(不知道是否我的大學生活在陽明山,研究所時期在關渡山上,這兩個地域都是處在台北這個城市的邊緣地方,這樣的關係也讓我有一直處在邊界的感覺。)
    我在年輕時看過日本導演岩井俊二的早期電影《夢旅人》,這部電影透露出了年輕(人)的導演尋找理想的狀態。電影裡頭講述三個失序的精神病患,一起離開精神病院(體制)出發行走在圍牆上尋找世界的盡頭,然後在旅途中經歷奇奇怪怪的事情。例如在他們途中受到牆外教堂聖歌班歌聲的吸引而停下,陶醉在聖歌中跟著亂唱一通,結果神父與合唱團的兒童們發現之後嚇得驅趕他們,整個背景音樂從孩子們甜美的聖歌變成了驚嚇的慘叫。我覺得藝術創作和他們從不跳下圍牆的處境很類似,就是要獨自往一個人煙稀少的方向走去,途中也會充滿各種意外與不被瞭解的選擇。其實在電影最後是一個很悲傷的結局,日本也是一個島,所以旅行的盡頭就是一片海洋,跟他們想像中想要尋覓的理想烏托邦是完全不一樣的。於是他們看著絢爛無盡的夕陽舉槍自盡了……

4.     老師常使用「聯畫」的形式進行創作,也常有像是片格、暗角等鏡頭語言的描繪,想請問這樣的畫面安排是否與您的創作靈感有關呢?

我想身處在現今這個時代與「影像」很難脫離關係。在當代藝術的創作範疇中,影像的介入是很難避免的;例如像是在搜尋引擎尋找圖像做為參考,手機也普遍作為隨時記錄影像的工具,或者像電影也是以影像作為媒材的傳達形式。在當代攝影中也有許多的作品看起來像是繪畫,而當代繪畫的作品中呈現影像的手法。
在前面也提到了作家駱以軍曾說我們這一代以後,都是經驗匱乏的一代。尤其是網際網路的普遍,我們已經非常依賴透過螢幕影像的界面,當作我們探索這個世界的手段。就像我的孩子現在很喜歡看影音平台的玩具開箱文,他們看著影像中的人玩著各種玩具的過程,他們好像就覺得他們也經歷了,也玩過了。所以我們現在的孩子從小就在影像中領會著這個世界,被影像所影響和支配。
而對我來說,近期中作品會出現聯作的形式或是畫面中具有影像感的符號,這也是從過去早期創作中轉換至現今這個時代的提醒。將作品以聯作的形式呈現,就像是小說的書寫章節手法,單幅的畫作陳述了一段內容,可以獨立觀看,亦可以和不同的章節串聯,成為了完整的故事概念。這也像是影像蒙太奇編輯的鏡頭語言,把不同視角或是不同時序的圖像,拼貼成為一個完整的故事,或是把不同圖像並置的方式,延伸我們在觀看的視角。

這對我而言很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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