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旅行-豪華朗機工
99年11月1日(週一)∼11月20日(週六)
展覽開放時間:10:00~17:00(週日休館)

藝術家:陳志建、林昆穎、張耿豪及張耿華
地 點:中央大學藝文中心展覽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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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歷及自述作品精選專文觀點 活動花絮回選單

交混之下,異種發華:談豪華朗機工的團隊合作與藝術概念
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吳家瑀

置身喧鬧的當代社會,藝術作為多元文化的反映和產物,領銜表述了跨域時趨中對風格形式、多種媒材與核心/邊緣議題的包容性格。而豪華雙胞胎(張耿豪、張耿華)和朗機工(陳志建、林昆穎)合體為豪華朗機工(Luxury Logico),堪稱進化加強版,準備究極新媒體藝術與團隊合作的精髓。過去藝術以個人之姿閃耀鋒芒,天才神話將名家之姓傳唱成繆思英雄,術業亦推崇專攻傲視同群,在繪畫、建築、雕塑、攝影等藝術疆域推舉出類拔萃的大師風範。但是,從一而終應用純種媒材與個體戶的單打獨鬥,並不是藝術生產永誌不渝的神聖信念。早在文藝復興人(Renaissance man)達文西創意臻至化境,已率先揭櫫科藝跨界整合的可能,華格納(Richard Wagner)的總體藝術(Gesamtkunstwerk)理論則提倡結合戲劇、音樂與詩的表演型態;創作者聚結人力以工作坊的規模策動執行藝術計畫,也不是專屬於當代藝術的生態模式。在巴洛克時期法蘭德斯畫家魯本斯(Peter Paul Rubens)已開始經營大型畫室,起草後交由附屬畫家們分工完成,可謂普普狂人安迪沃荷(Andy Warhol)運作工廠(factory)的先祖;希區考克在商業電影《愛德華大夫》(Spellbound)中起用達利的詭譎異想,詮釋懷藏犯罪情結的夢境,則例示藝企合作的完美出擊。當藝術形式的轉借和攜手漸成顯學,2003年的「奈良美智+graf」開始打造S至L號各尺寸房間,為我們實現愛莉絲夢遊仙境的視界。

不過,就藝術的共事或跨界合作,是否引發了相異主體間互相折損而抵銷意念的問題?以前述幾個舉例,魯本斯和沃荷雖實行合作機制,然於藝術理念的抒臆上,仍是狂狷的唯我論統籌全局,尤其後者更是在資本主義與享樂意識的操弄下馳騁高度的個人風格;希區考克則完全信服達利對於超現實國度的自由狂想,並不互相激盪讓彼此觀念疏通連貫。那麼我們想問,豪華朗機工是怎樣看待合作的本質與理想?又是如何實踐?是蜂巢之下利他取向的集體主義?或是蛺蝶與花蕊的物鏈依存?

雖然,豪華朗機工在整隊前就以協同作戰策略,各自在不同的媒材領域闖出名號,然此次併組的動機包含了他們對「合作」意涵敏銳地自覺自省,進而定義與積極力行,也可視為在流變的外在創作環境之下同步調節內在,聚量思維的動力。以團隊名義發動的「到這旅行」和「灰塵」個展,即據此母題發想創作主體間意向生成與磨合、技術面各司其職,又互補學習相繫依存。如〈灰塵〉四組畫特意惡搞盛行於網路上的大腦成份分析機程式,用搶眼對比又和諧並置的鮮豔色彩,畫出藝術家各異的腦部剖面,藉此說明初念有如塵埃未落定之前的懸浮漂盪,但經過藝術家之間無意識地碰撞和雜揉,卻可能在積累沉澱後成形為作品[1]。豪華朗機工所捍衛與效法的合作關係體現著生物界的互利共生(Mutualism)現象,互為宿主又各取所需,不管是思維的雙向交涉或形式媒材的破除困頓與複合擴充上都庇蔭著彼此。

共生也是整個〈照顧計畫〉(The Project Woodpecker)的肇始,它的英譯名點出啄木鳥慣以硬如鑿刀的長喙瘋狂敲擊樹幹,在叼食小蟲果腹的同時也替樹體減輕危害的行為表現。其中駐居法國小鎮Treignac完成的子計畫〈我在法國〉(I’m in France)與〈照顧〉(Treignac Project)選擇照顧對象,延續豪華朗機工對「混種」(hybrid)的定義,託付孟達爾(Gregor Mendel)培植子代豌豆所忽略的突變生機為其帶來框架之外的概念昇華與轉型。〈我在法國〉演練異體文化的雜交,吸引居民加入以肢體書寫中國文字的晨間運動行列,並把整套動作繪製成宣紙線裝的拳譜展出於Treignac Project藝術中心,成為此次超越意義載具與國界藩籬進行對談的紀念,由臨摹「我.在.法.國」四字發展而成的體操打破了個別身體和文字系統的純粹性,交織成新的互動語言;在啟動子計畫〈照顧〉之前,閒置的歷史建築對屋主而言只是一處虛擬願景的基地,爾後,豪華朗機工接管了座落於主人腦中的格局配置,把虛構搭建成真實。他們採用曠時攝影(Time Lapse)的方式格拍紀錄內外部磚瓦整建的光景,忠實踏查物件分秒挪移的動線以及版築砌疊的軌跡,荒棄的屋舍與村莊兩者間斷裂的時空關係因此而調整。也就是說,一度堆棧地下室死去的物件復生,藝術團隊介入構思設計,使成型的藝術村同時容納異質時間(heterochronies)與多重的空間性;是故,〈照顧〉爬梳多方面的交混(hybridity)意義,悉會他我所嚮、今昔時空、新舊結構與虛實地誌,為該場所重啟了應用價值,也象徵著豪華朗機工將作品移植異地,混種開花。

〈菌擊〉(the Geomatrix)系列不論就內涵或構成,皆鞠瘁藝術合作的精神。關於團隊的益處,陳志建首先體認到溝通能協助釐清邏輯,讓作品得以賦形現世。當個人無能揣想外於自身的他者視角,語言的歧義與含糊性使精確闡述一事陷入危境,又或者是,觀念雛形在轉換成實體的階段,囿限於知識和專長的侷促而遭逢胎死腹中的危險,透過不厭其煩的對話與傾聽,能夠讓藍圖愈發明晰,漸次收攏、縫合抽象與現實之間的裂口。由〈菌擊〉系列跨媒材延展成立體雕塑的作品〈HACOCO〉即誕生於精密的討論,它兼具冷冽的科技想像與溫暖的手感,這件雕塑裝置以白色不規則狀的玻璃纖維塑膠製成外殼,環覆排列如鸚鵡螺從臍部向外輻射而出的生長紋,殼室中空,包裹著繁雜而瑣碎的零件。在〈HACOCO〉的體腔之中,我們看到有如脊髓的金屬骨架、對稱搏張的小小肋籠,還有一支(隻)形似水母的核器暗綻著藍光,並從〈HACOCO〉體內迸發折曲四射的波長,當LED燈亮起,彷彿它真的可以施放信號,和族類進行交談。(事實上,細菌的聚量感應(quorum sensing)就是一種藉由化學語言交流的社交行為,由此它們能夠探測並聯絡同類菌體,也能與不同菌種通訊或協調衝突)。

林昆穎說,〈菌擊〉向生物法則學習,以細菌細胞之生物機能來類比人類的生命狀態;該系列所講述的細胞四種運動,即凝聚、分裂、融合與攻擊,又能隱喻個體創意互融的進程。像〈HACOCO〉這樣帶有諧趣題名的角色設定,延續自〈菌擊〉仍以平面新媒材繪畫為主的階段,當時朗機工團員即刻意採用充滿台灣味的大眾名,例如(俊)菌豪、(俊)菌傑或(俊)菌良來命名畫中奇形怪狀的微觀細胞體[2],表示個體雖有殊異,卻又能歸納出普遍類同的生命經驗。於是,這些叫喚起來格外親切的菜市場名雖指稱單一,但藝術家意圖借重它的重複和泛濫來囊括多數存在(相較於稀有的姓名)。意即,它們進而代表的是人類整體,所以菌體的身分可以抽換成任何主體,同時又可作為一個集合概念。若我們把畫中菌體置換成藝術家社群,這種意念收送的過程,即朗機工以LED電路版裝置論述細胞在結合、群聚後以結晶之意念吸引其他細胞的作用,正好貼合團隊合作必經的多層次對話。在這過程中,每個感性個體(創作者)完全容許片面、未完成的自我對外敞開,但經由溝通中的價值交換與互相觀照,獲得他者不可替代的視野來補足自身的盲域,主體非但沒有被擊碎瓦解,反而因巴赫汀所稱之「視域剩餘」臻至自我的完滿;並且,高度容許自由平等的多聲部重疊交談,更為作品形態開啟多向度的局面。

豪華雙胞胎談到過去多次參與跨領域委案的經驗,強調藝術家應盡量帶入自己的風格與發想,以取得合作的均勢與能動性,並不樂見在主從的階級等第與純粹的權威性之下,委曲求全只圖工作順利推展,反而希望異議與喧聲的曖昧交融可以攻破個體的侷限。儘管創作主體間有難以忽視的對立和主觀,但他們更期許讓疆界逐漸模糊甚至傾圮,揮別制式,於模稜兩可的過渡場域中找到思考的新契機。豪華朗機工的熱血隊呼很接近葛羅佩斯(W. Gropius)的包浩斯合作瞻想,期許一種在思想砥礪或形式技術的切磋上,維繫亦師亦友、互助相長的聯盟情誼。當初包浩斯潰軍於時局所逼,使得烏托邦理想徒成蜃樓幻影;今日自信滿滿互說彼此信任和依存就像情侶間的愛情,這樣的豪華朗機工想必能乘勝追擊。

[1] 參考〈豪華朗機工-灰塵〉個展介紹,網址:http://magz.roodo.com/event_view/2201
[2] 藝術七門町-朗機工「菌擊」個展video,網址:http://www.youtube.com/watch?v=i0gnRstA_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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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聚與滲透-『豪華朗機工』的合作默契
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梁云繻、中文系邱雅琳  2010/9/28伊通公園專訪
 

1. 這次展覽中展出部分《菌擊》系列作品,請談談關於《菌擊HACOCO》這件作品?

林昆穎:我們一開始就選取「菌擊」的概念,因為細菌會自己聚合,也會互相攻擊,如果我們把身體或想法看作一個單細胞,它是積極在進行建構的東西。一開始的作品是平面的,當我們決定將「菌擊」計劃的一個作品《菌擊HACOCO》立體化之後,這個立體化的過程就得要靠四個人協力合作才有辦法完成。四個人共同創作,首先需要整合技術和專長,耿豪、耿華兄弟對於立體結構非常熟悉,他們知道該怎麼做,困難度又在哪裡。這件作品是個有機體,本身並沒有規則,連線條和骨架都存在一種破碎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被我們整合之後,就成為一個細菌造型的完整作品。作品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我們詳細討論過的,非常精密,可以同時展現出手感和工業感,雖然部分材料來自工廠,但整體的組裝都由我們親手完成,每一個零件,壓克力、鐵件、LED燈光等的採用,都經過多次的討論。我們設計了細胞的四種狀態:凝聚,分裂,融合,攻擊,而這件《菌擊HACOCO》就是指細胞分裂-從單細胞開始無限增生繁殖的過程。這四個過程也與日常生活貼合,像現在流行的微整形,就是利用細菌改變體質;或者人體紅血球和白血球互相防禦、互相保護的行為,都是我們想要藉由作品去闡述或理解的東西。擴大來看,假設我們人就是一個細胞,那麼每一個細胞的質性都不一樣,而人在這個世界上又用什麼角度來觀看自己,便是「菌擊」系列作品想要探討的。

2. 「豪華朗機工」於今年初正式合體,請聊聊你們的合作動機,先前豪華兄弟、朗機工各自的分工情形和合體之後的分工狀況?

林昆穎:之前「朗機工」和豪華兄弟已經有過互相幫忙的經驗。我們從2003年認識,到2005年豪華兄弟「瞎表感」展覽時,就有請「朗機工」幫忙,而「朗機工」也有一些實體的製作需要借助他們的優勢,過程中可以學習彼此做事的方式和邏輯,但是真正可以合作的時機還未到。後來先提出合作的是「朗機工」,因為團員各自的能力到了某個階段會陷入瓶頸,因此我們決定與豪華兄弟合作,補足彼此較不熟悉的部分,豪華兄弟負責實體、機械;朗機工就強化作品在視覺上的表現,以及想像或虛擬的部分。當我們聚在一起,就多了許多可以去構思和執行的東西,甚至原本認為做不到的,現在有更多機會完成,這便是我們合作的動機。
   
張耿豪:耿華在國中就開始接觸陶瓷,大學念雕塑系建立了他自己獨特的創作手法。《飛行器》對我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次經驗,起初系上老師教我們的還是比較傳統的方式、內容,耿華那時候就用解構的概念去結合不同的媒材,像是將油壓控制的馬達、鐵管、皮質翅膀組裝在金屬的構件上,我從他身上學到關於雕塑的做法和想法,而我們又是兄弟,他知道我要什麼,我也知道他要什麼,本來就有一定的默契。有些時候想法是從我這裡來,他輔助我完成,或者相反,我們兩個的合作狀態便是這樣一來一往完成創作。

陳志建:有時候想像中的事情很難輕易用言語讓他人了解,所以我覺得把腦中想法討論成為作品的過程很有趣,為了要讓其他人也了解你所想,就會去找很多東西來輔助想像。有時即便知道東西做出來會很不錯,但若其他人不能想像,這個想法可能就會不見,相當可惜。

林昆穎:然後過幾年有人做出來,我們才會恍然大悟:啊!就是這個啦。

陳志建:所以我們在合作的過程中必須有耐心地去理解對方講的到底是什麼,會有許多猜測,也算是一種學習。

3. 請談談最近在法國駐藝術村的經驗,以及在當地製作的新作品。

張耿華:一個英國人到法國買下這個由木材和石頭建成,具有三百多年歷史的紡織廠,獨自經營希望將它發展成一個藝術空間,力量很單薄。畢竟對法國人來說,一個英國人去買下他們原本要被拆除的老建築,又幫法國人保存了這個地方,會有種又愛又恨的情結。這位英國屋主在當地的資源實在不多,只能靠自己出錢維護,因此我們就製作《照顧計畫》,雖然時間有限。不過大約在十五到十八天內,我們就在當地完成了三個拍攝計畫。

林昆穎:《照顧Treignac Projet》請一位插畫家共同合作,東方風味金魚的畫面,引起當地居民的好奇心,進而駐足畫前去想為何這個地方會出現這樣的東西。我們也幫屋主整理房子、翻修、設置燈光。過程中我們用「停格」的方式,將單張的攝影剪接成動態的影片。然後改裝樓梯間和地下室,事先經過很縝密的規畫,像是窗框、燈、線路、油漆、甚至杯中的酒量都要考慮進去。接著我們反覆的進出拍攝,每次都會調整燈光、書本的位置、漆、牆壁的畫等等,就像是用動畫的方式完成室內裝修。至於把廁所改成一個吧檯,對這幢老房子是一個很實質的照顧,屋主自己也沒時間、人力來達成。我們一共八個人,有人負責協調,有人負責技術,分工合作,如果只有一個人,十八天一定無法完成。而且每拍攝每一段影片之前都需事先準備周詳,譬如吧檯就得花一個禮拜準備材料,不過有九成是我們運用現場、倉庫的材料改裝,也花時間和主人討論我們可以執行、達成,且符合他想要的感覺。總之,這些都是我們集合在一起之後才能做到的事情。

張耿華:我們的工作主要是不斷準備下一個畫面所需之道具、裝潢的過程,然後志建在一旁修圖和剪接,彼此需要不斷的協調,跟拍電影的經驗有點類似。

林昆穎:這樣的經驗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也同時也引發這次在藝文中心「到這旅行」展覽的主題,就是在一段特定時間裡跟當地產生的互動與新的發現。

4. 請介紹一下《我在法國》。

林昆穎:太極的動作由舞者幫我們設計,帶著我們在鎮上打太極,引起居民們的好奇,和金魚圖像的道理一樣,我們藉此介入當地,與居民互動。有些老先生老太太一開始不是那麼友善,到後來都加入行列。我們在發想作品的時候,是以一種交互滲透的方式在思考,不會單就某種技術或紀錄的方式,我們會選擇最適合的呈現方式,不管是科技化或是實作、行動,運用直覺把它們結合在一起。

張耿豪:這樣的合作方式可以讓每個人的專長發揮,譬如耿華對空間上較敏感,就會知道哪些時候需要量尺寸,需要準備何種材料才能比較順利進行。「豪華朗機工」的合作模式是:人人都是導演,大家各自負責,不能逾越彼此的工作範圍。

蘇珀琪(駐村聯繫人兼團體發言人)補充:屋主在三段影片中全程參與,而且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從頭到尾都一直觀察我們工作的模式,和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那是一個真正的交流,而不只是把他請來坐著不動那麼簡單。

林昆穎:旅行中的集團,是一個以玩樂心態進行創作的活動。我們很樂於將這次在法國駐村的計畫當作往後延續《照顧計畫》的雛形。而且,《照顧計畫》不但在外地進行,在不同地方播放的同時也形成新的照顧。我們把東方元素與台灣人的生活方式帶到法國當地-早上做早操、打太極,這樣的活動同時也是一種社交的方式。我們藉此搭建了藝術村和城鎮之間的橋樑,拉近疏離陌生的關係,且這種方式直接又幽默有趣,最後我們也成功和當地居民建立了不錯的關係。

5. 期待作品與觀眾產生怎樣的互動?

張耿華:參觀學生或許對於豪華朗機工的創作脈絡不是那麼了解,但我認為可以讓觀眾自行體會、解讀作品。像「菌擊」的概念,是一種繁衍,一種集合,一種變化,其實就是人跟人在一起會產生的作用。

林昆穎:對於作品與觀眾的互動並沒有太多預設,我們的創作主要是在討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6. 談談你們在音樂、舞台劇、舞蹈、電影等領域跨界合作的經驗?

張耿豪:一開始是2003年王嘉驥老師找我跟耿華和「創作社劇團」合作,創作社的導演正是中央大學的周慧玲老師。那是我們第一次與劇場合作,要跟導演、舞台、燈光、音樂的負責人開會,所以也開始學習合作溝通。導演給我們很大的發揮空間,沒有限制我們的風格,王嘉驥老師則站在監督的立場,給我們很多關於影像和劇本概念是否契合的建議。最開心的就是每天進劇場跟演員一起工作,天天在那裡生活,是一個很瘋狂的經驗。這個舞台製作經驗非常開心,也奠定了我們和舞台演出一起工作的基礎和默契。後來2005年又和周慧玲導演合作《影癡謀殺》,也跟台北「越界舞團」的何曉玫老師合作了《默禱》。2007年耿華接了電影《穿牆人》的美術執行,近來又一起擔任《熊貓人》的美術指導,帶著劇組裡的美術團隊工作。

張耿華:有時導演想的較簡單,沒有考慮到執行面,所以需要面對面直接溝通。台灣每部電影準備的時間都很匆促,從接下到完成只有三個月的時間,所以在這種經驗中學到最多的,其實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有限的預算把工作做完,但是這樣也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製片會以為這樣的價碼就可以達到這樣的成果、做完這麼繁重的工作。

陳志建:和陳珊妮演唱會「視覺系樂團」的合作機緣是「朗機工」2008年在當代美術館舉辦的「數位藝術節」中和南藝大應用音樂系合作演出,之後就把聲音光的雕塑作品《隱性時空》留在美術館展覽,陳珊妮正巧來觀展,表示希望能和朗機工合作,而林昆穎和陳珊妮又都有音樂背景,兩人相談甚歡,就決定了接下來的合作。陳珊妮有一首歌叫《蘋果花》,我們就做了一朵機械花,讓她戴在身上演出。有時候我們為了要維持品質,即使製作時間和預算不足,還是會硬擠出新的作品。我們遇過很多表演團體,要求我們做的東西都要先經過實驗,而且還不確定能否成功,但仍要求我們在短時間內完成,最怕的就是對方不知道作品的困難度,且作品的複雜程度又會花掉超乎想像的預算。像我們和編舞家黃翊合作「SPIN」表演時,也是時間緊迫,但是他會持續提出加雷射光之類的要求,我們就跟他協調出一個我們可以執行的時間表和完成的可能性。因為他不懂我們的媒材,我們也不懂他表演需要的編排方式和時間,跨界合作需通過耐心、充分溝通的磨合過程。

7. 豪華兄弟的作品發想與童年經驗的關係密不可分,請各位分享成長背景對創作的影響?

張耿華:其實不僅限於我和耿豪,個人的生活經驗、習慣是我們四個人各自都有的。我和耿豪在淡水長大,生活環境比較接近大自然,國高中時玩很瘋,連老師也拿我們沒辦法,可是我們該做事的時候就會做。昆穎有音樂背景,與他聲音裝置的創作密不可分。志建的作品比較具建築感,至於他為何比較吹毛求疵,可能跟他家裡開機車行有關,覺得一個零件都不能少。像我們兄弟會去碰機械的東西也是因為家裡開五金行,比別人容易接觸,然後就變成興趣。

8. 想聽聽你們的靈感來源與生活,喜歡什麼樣的閱讀、休閒娛樂、甚至是閒晃的地方?

林昆穎:我們每個人都不一樣。我很愛聽音樂,有時候也會上網看歌詞、MV。閱讀的話,比較偏好小說類的文學作品。我們作品中文字部分都是由我創作,可以嗅到一些那樣的味道。音樂是最重要的,我聽很多音樂,像是古典、搖滾、龐克、電子音樂。我習慣去分析曲式、合聲,這跟我的經歷有關,耳朵被訓練過,就可以聽很複雜的東西。

張耿豪:我和耿華以前常在山上溯溪、叉魚、溪釣,現在常常騎單車,我們就是喜歡戶外運動,還有綁架朋友!喜歡玩一些不正經的,算是另類的放鬆方式。

陳志建:我的娛樂和昆穎比較像,沒那麼分明,常常像在工作又像休閒。昆穎有時候會丟一些他覺得不錯的網站給我看,又可以連到更多人的作品,這一點一看往往就是一天。這一天很像在觀摩作品,又像在工作,但其實也是一種學習,久而久之便不會去區分到底是休閒還是工作或是學習了。好比看電影時,也會觀察別人的拍攝手法,有時候覺得這樣不太好,自己應該更會調適,和豪華兄弟認識的一個好處就是他們常帶我們去戶外玩。

9. 現在是你們磨合的階段,有沒有什麼四個人想要一起進行的活動或計畫?

張耿華:目前需要先完成之前就答應的展覽。其實「豪華朗機工」還在調整階段,假設有個雙年展邀約耿豪,便會讓他以個人名義去參展,算是單飛不解散。我們四人共同的想法是,既然合體了就該專心在藝術創作上一起經營。接下來「豪華朗機工」一起展出的計畫,是十月在北美館的「白駒過隙」聯展,十一月在中央大學的「到這旅行」,還有一個科技藝術的發表。另外,台新藝術基金會和工研院也有案子正在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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