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超夢-口袋裡的寶貝
展 出 者:吳育霈、黃韶瑩、詹詠幀、裴靈
展 期:104年3月16日(一) ~ 104年4月4日(六)
開幕茶會:104年3月17日(二)11:00
開放時間:10:00-17:00(週日休館,週三延長至19:00)

地 點:中央大學藝文中心展覽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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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超夢-口袋裡的寶貝

文/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 劉晏汝

四位7、8年級生的年輕藝術家群,共同以「雕塑」的概念作為替青春發聲的媒介,透過他們純粹的視角,疊加各式不同媒材的創作,刻畫出四種獨具一格的生命體悟。展覽名稱「超超夢」的構想,源自這群藝術家們童年的共同回憶,「超夢」本是卡通神奇寶貝中的第一個人造生物,此從無到有的建構過程,正與藝術家們的創作理念不謀而合─「超現實的作品」。「超超夢」也可給予不同的詮釋,在此轉化成為形容詞,代表「極度超乎現實」的概念。「夢」是主體的幻覺經驗,在雙重超越之後,可以到達現實彼端的何處?通過這場展覽,將可以看到年輕一輩藝術家們的反思與詰問。

這次展出的雕塑作品圍繞著創作者對於媒材的試驗,以及通過他們的藝術家之眼所觀察到的現實世界。吳育霈的一系列無命題作品,是以土粉、釉為創作媒材,跳脫過往對於「土」的形塑概念,不再將手捏塑形作為創作手法,而是回歸塵土的自然樣貌─「堆積」作為雕塑的概念,通過一次次的上釉、燒製、剝除等繁複手法,創造出一件件帶有特殊形狀、質地的立體物件。黃韶瑩的作品《How Lovely》、《災難性成長》。前者是回應她所看到的「彩色小雞」新聞事件,當染製成各式馬卡龍色彩的小雞,成為了人類新的玩具,藝術家由此思索著,人類是如何膚淺地看待生命這件事,作品中以染製成各式鮮豔色彩的羽毛,指涉著小雞的生命個體,擺放的架子象徵著人類膚淺的佔有慾以及展示、收藏的欲望。後者是藝術家將兒時觀察雞隻養殖的情況,與自身成長經驗做了聯繫,現實世界加諸在年輕人身上的期待,看似無形卻是限制個體自由成長的牢籠。詹詠幀的作品《理想社區》,是一件敘事性強的作品,作品的每個角落都留有線索給觀者去拼湊出一段獨一無二的故事。本件作品為直立式的造型,分為上、中、下三個空間,各自對應著天、人、地。觀者的角度為全知全能的天,作品的水泥房舍平台對應著人,底下的玻璃櫃對應著地。水泥房舍內播放有小型錄像,內容為一群玩具士兵捍衛著社區,旨在描述人群面對未知恐懼的恐慌和過度反應。裴靈的創作媒材主要以石頭、金屬為主,其《高腳椅徒刑》為高260公分的作品,想像孩童被罰坐的情景,延續著創作者對於小人物的觀察。

四位藝術家各在其作品中反思媒材的使用、現實世界的現況。吳育霈在其作品中,反思陶土雕塑的概念,跳脫陶土等於容器的既定印象,翻轉了土與釉的主、客概念。黃韶瑩在其作品中,反思現實世界中對於外觀的極致追求,卻忽略了事物的本質性。詹詠幀在其作品中,思考現實社會中輿論傳播的意識形態。裴靈在其作品中,重新思考看待人的角度和方式。此次來中央大學藝文中心,就跟著四位藝術家一起做夢,抵達現實的彼端。


「超超夢-口袋裡的寶貝」 訪談

藝術家:黃韶瑩、裴靈、吳育霈、詹詠幀
訪談編輯:李惠芳、劉晏汝、張文薰、劉宜芬(國立中央大學藝術學研究所)


●「超超夢」的題名由來?標題是可以拆開的?關於「夢」呢?

韶瑩:一開始我們用「神奇寶貝」(註1)來發想,因為這是我們這一代都會看的卡通。有點像共同記憶。為什麼會用「超超夢」呢?我們回顧一下我們最近看過的展覽的名字,很多跟「超」字有關係,我們就想說做一個「超」字輩的展覽,感覺更厲害一點的,就有趣嘛!後來找了一下有關「超」的關鍵字,Google一下就連結到神奇寶貝。而會選「超夢」(註2)的原因是因為牠是第一代神奇寶貝,是第一個被人類製造出來的虛擬生物角色。加上「超夢」是被人類製造的神奇寶貝,跟我們的創作也有點關係,因為我們同樣在製造一個超現實的創作作品。
裴靈:標題「超」、「夢」字面上分開的話,也滿有想像空間的。

韶瑩:它可以變「超超」、「超夢」…,可以把「超」單獨出來,「超夢」是一個字,或者是「超超」也可以變一個字,就是一個解釋。「超」是可以自己詮釋的範圍,也就是「超級」,可以代表是一種無限的空間想像。而「超超」是雙層的意思,兩種層面的超越。

詠幀:「夢」可以有很多解釋,除了基本夢境,「夢」則是一種不存在空間的詮釋,看你怎麼解釋,怎麼去想。

韶瑩:沒有太多的侷限,它的字「超超夢」就是給人很多想像空間。

請問四位藝術家合作的契機為何?

韶瑩:一開始是老師找的。(笑)

裴靈:我們共通之處都是雕塑組。

想請問四位藝術家,對於自己的作品,期待觀者如何觀看?如何解讀?

裴靈:我們原本就想說神奇寶貝對他們來說應該是蠻有共鳴的。(笑)

詠幀:我不會想去預設他們怎麼看,我反而會比較想去問說,你們(觀者)怎麼會想、怎麼 會期待來看我們的作品?。如果我規定一個路線來讓觀眾看的話,其實作品這件事好像就不是那麼有效了,其實應該是透過我的作品來看他們(觀者)怎麼觀看。我是希望詮釋的權力不是放在我身上,而是放在他們(觀者)身上。我覺得我的作品敘事性還蠻強的,程度內的誤讀也還蠻有趣的。

育霈:其實我也和詠幀差不多,不會去預想別人怎麼看我作品。

裴靈:我們都差不多是這樣。就像剛剛詠幀說的,如果我們是要用作品去傳達,就一定要透 過作品,不然那些概念直接講給觀者聽就可以了。

韶瑩:這很像是說,如果今天語言可以完全地詮釋,我們的作品形式,其實就透過文字,或 錄音就好了。但最後,我們可能選擇的是,不同的媒材,不同的方式,在作品其中,通常都有它可以解讀的方向。

裴靈:就像我舉例我的作品,我也沒辦法講得很詳細,只能夠列出一些關鍵字,大概告訴別 人我想說的是什麼,我儘量去抓那個點、邊緣進來,抓它的輪廓。寫論文的情況也是如此,無法用文字講得那麼準確。

請問四位藝術家有受到哪位前輩藝術家的影響?

裴靈我原本不是念北藝的,進研究所前做的東西跟現在都有些落差,那我覺得自己有受到 老師的一點點影響,印象很深刻的是入學的新生展, 展的就是我們大學時候的作品,我正在展場中逛,老師也在看展,就遇到了,老師說新生展就是對照組,就看你畢業展和新生展有甚麼差別。但我沒有想過差別這件事,那我就開始想我做的東西到底是想表達些甚麼,因為我那時候會害怕說,會不會之後不知道要做甚麼?所以才漸漸的作品上有些轉變,愈來愈清楚自己在幹嘛。原本可能就只覺得刻臉、石雕很帥啊,以前就想法很單純。

韶瑩我的跟學姊(裴靈)也很像。雕塑有修老師的課、並找老師當主修老師。然後影響蠻 大的地方是,他改變我對於雕塑的思考方式。就是你不僅僅是要做一個立體的東西才叫雕塑,我大學時期做的東西很LOW,我之前是念師大,就是畫畫,然後是大學三年級才做了一點點雕塑,開始練頭像,但也不是很紮實的一般雕塑系的課程,就只是一般修課這樣。然後到四年級才做了第一件立體作品。所以我算蠻外行的。對雕塑的觀念都不是很正確。然後上了老師的課後,改變比較大。雕塑的概念不是做一件立體的東西就稱得上是雕塑,必須去想更多的層面,要把你所關注的事情也放入作品裡面。像我以前,會自我懷疑說,我的這件立體作品是雕塑嗎?可能我大學時期,做作品時不會想太多,就是想著想把感受做出來,做成立體的,然後它就是雕塑。但其實不是這樣子的,還有更深層的地方。關於雕塑的概念,很難用一句話表達出來,因為它是由很多小地方累積起來的。以前的東西做起來就是LOWLOW的,雖然我不敢保證現在做的有比較好,但是我相信有比較不一樣。思考比較不會像大學時候一樣幼稚,可能心情不好就做一個表現心情不好的雕塑,現在這種情形比較不會發生。

育霈老師上課的時候都喜歡點我,我就很焦慮,但就是因為這樣,我創作才會轉變。

詠幀因為我從大學就是讀北藝,老師對我的影響,可能是媒材方面。因為之前北藝的教授可能只要比較傳統、單純的媒材,那這對我來說,選擇媒材對我來說是一個蠻大的困擾。因為在我做作品的時候,有時候會被建議重新選擇媒材,但這對我的創作來說就造成很大的阻礙,因為我覺得我每個作品的材質語言不一樣,為什麼要因為這樣就被迫做單一的選擇。但在老師的指導下,就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除了這種創作自由度的影響之外,我自己覺得可能在做作品的心態上也有所改變,我的作品做出來都蠻嚴肅的,然後有時候就不是那麼正面,但上老師的課後,老師告訴我說其實不用一直朝著那方面走,有些東西可以輕鬆一點。那我現在就會開始想說,那我現在這個年紀可以做的事,不用想的那麼嚴肅。我覺得這也是一個蠻重要的影響。

●請問四位藝術家在「超超夢」聯展中,預計展出哪些作品?創作過程中,從靈感啟發轉向作品實體化至定案是怎麼樣的轉變?需不需要透過媒材試驗?雕塑使用的媒材多樣,可以為我們解析一下各位常用的或慣用的媒材嗎?

裴靈:關於作品《Carrier》,是我要做一個有點像是交通工具的東西。我想給人一種容量很大、 可以乘載很多人或物,並且一直前進的(概念)。我就在想像一個交通工具可以一直前進的話,它應該長怎樣。其實我在想像它是一個領導者這樣的人物,特質是一直前進的。它的大小大概將近兩米長,高度是110、120公分吧。它的材質是金屬。作品名稱叫作《Carrier》,其實就是航空母艦的英文。我就想說carrier就是攜帶、乘載的意思。媒材上除了金屬也有很多是石頭。我之後的作品從那件石頭人臉之後,也開始走向抽象。透過這些人臉想表達出一個人給我的感覺。人臉的話就是表情,表情的話就是一種最直接的情緒。我在想說,除了情緒以外還能表達些什麼。但那時候是在想,之後的作品就漸漸朝這方面發想、創作。因為我大學是念台藝雕塑系,我們大學上完基礎課後,就要選兩個媒材當作主修,我就選了金屬跟石頭。其實我對其他(媒材)也沒有說不喜歡,但就覺得金屬與石頭對我來說很特別。一個是它們很費力,大家都不喜歡它們。再來就是,可以在學生時代接觸到這種媒材我覺得很難得。另外,就是質感很特別。以前在大學時候,比較會去思考外在的形體、造型,剛開始的訓練讓我在創作時比較會著重這部分。漸漸在媒材選擇上面,我就會開始思考,當我在創作一件作品用別的媒材做,感覺會怎樣。剛開始沒有那麼敏感就覺得可能用什麼媒材就可以了,後來就覺得選擇用什麼媒材創作出來的作品感覺有差別。研究所階段會繼續用這兩種媒材,也是因為在過去大學時代對這兩種媒材比較熟悉,所以就繼續使用。雖然對於各種的媒材運用都有基礎,但是對媒材有一定的熟悉程度會比較好掌握。每個媒材都有其限制與特性、優缺點。此外,會在想作品適不適合用這項媒材。別的方向上,我就會想說有沒有別的可能。研究所的時候也沒想說要去嘗試別的媒材,因為覺得這樣比較集中,作品範圍比較集中,比較好去討論。但我覺得做作品沒有要去限定用什麼媒材。

文薰:妳的作品可以拆解還是一體成形?

裴靈:我都盡量做自己能搬得動的。有些是可以分開的。作品有大有小。我研究所的作品大部分是在用比較抽象的方式,去詮釋一個人物或者角色,簡單來說是這樣。然後在角色的身分,我設定它是小人物。我想用另外一種角度去觀看一般人眼中的小人物,因為我一直在思考一些關於價值觀的事情,然後我覺得很多看待人的角度是可以重新去翻轉的。我可能看到身邊有些怎樣的人物,然後他不一定是社會中被認定為了不起的人,但我就是覺得他身上有某些特質是很好很寶貴的,然後就會想用作品去把它詮釋出來,因為那些我覺得很好的特質,有些事無法講明的,它可能是一種感覺。(我主要是用石頭和金屬創作)我後來用的石頭,跟以前比較大的差異是,就不像「臉」的那件作品,比較少去打磨的那麼光滑,我自己覺得我的差別就在這裡,我開始去想石頭的質感如何去和所謂的小人物做一個連結,然後有些石頭會想保留它本來的石皮,就是看待石頭的角度也變得不一樣了。或是會去留一些石頭敲擊的痕跡、斷面。金屬的話,我會刻意去敲它,然後把它做的好像是它曾經歷過些甚麼,好像它存在時間很長。研究所階段的作品就是,大部分有好幾件會把它想像成小士兵,因為小兵就是符合我心目中小角色的典型形象。我有寫過一小篇為什麼是跟戰爭有關的文章,然後我覺得這個跟我以前小時候看的卡通、電影、電動有關,那個戰爭、士兵當然不是真正的戰爭、士兵。雖然此時此刻世界上其他地方正有戰爭發生,這是一個很令人悲傷的事情,我自己想像的戰爭是某一件事情的聯想,而不是在說真正的戰爭。總之,我的作品就是在講一些小的角色。《高腳椅徒刑》是研究所比較前期的作品,這件作品是在想像一個很可憐的小朋友,他被罰坐在高腳椅上,他是有表情的,這上面的東西長的不像人,比較像是螃蟹之類的,有螃蟹的眼柄,然後我就覺得他很像小朋友無辜的時候,但還是有保留一些人的特徵,就是口鼻的部分。就是有點可憐無辜,被罰坐在上面,這件作品就是我在思考看待人的(方式)。我今天是設定成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但如果今天是一個成人做錯事的話,我們就不會覺得他很可愛或可憐,就可能是該死之類的。如果你面對的是一個小朋友的話,你就不會覺得他該死、或者該被判刑,但對小朋友來說,他被罰坐就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椅子很高,有2公尺。然後我那時候可能是看到某些新聞吧,像是廢死之類的。然後我就在想,我們要怎樣去看待一個犯錯的人,面對犯錯的人,我們就會把他貶得很低,可是我心裡面會有一個自己的答案,但是我覺得人是有生命的人,然後我自己也有在教小朋友,那我就想如果他(犯錯的大人)是小朋友的話,我還會這樣想嗎?他還值得原諒之類的嗎?

詠幀:此次可能展出《高海拔樂園》。作品是正面看像是灰狀的、長型的高架屋,看得到下面是農場,一些被複製的動物,然後像是甘欄式的建築。然後走到上面的時候,看得到上面的東西,因為距離的關係,可能沒有很清楚,我也是一開始用樂園,做最原始的構想來出發,然後這裏面的動物是,下面(動物)的複製品,牠的原初的本身。最上面的景象,要透過望遠鏡才看得到。《理想社區》的想法和《高海拔樂園》,有點像同一系列的作品,空間上會有,上、中、下的配置。上面可能是人居住的空間,是一個社區,但這個社區是沒有人居住的社區,其中全部都是仿水泥樣的房子,裏面就是空無一人這樣的場景,但是這其中一間的房子中,有播一個我用這個場景去拍的一小段影像,裡面只是會有很多玩具的小士兵,我有安排一個沒有很清楚的故事,它們在等待什麼東西,或是防衛什麼,但是從後面會有一隻黃金鼠往前,就是小士兵防衛的對象,那隻黃金鼠沒有理會他們,牠就自己走牠的,然後吃牠的東西,這邊(中層)就是一個架空的空間,然後下方的空間,是一個對於墓園的想像,中間是一隻白老鼠,一樣是鼠類,但與上面是不同的老鼠。這件作品最原初的想法是,想要做一些跟人性,比較有關的,類似對於群體,或是人跟人之間,比較平庸,或是不那麼完全兩極的邪惡跟正義,或是,因為這種平庸,為邪惡之下的受害者。

育霈:這次要展出的《無題系列作》,作品的做法是,將土弄成土粉,乾燥之後,素燒完,再 把釉淋上去,淋完、它燒過之後,釉會收縮,所以就會變成現在作品上面看到有一些會縫隙。作品不是包空氣,其實就是土粉,所以不會像之前在做陶那樣,會有土包氣泡,會炸掉,等到釉淋上後,燒完,它釉的底部就會粘著薄薄的土粉,然後經過可能五六次的燒製,縫隙的地方才會收縮,全部都可以接成一塊,可以一整個拿起來,然後大概這樣燒了很多次之後,最後再把土粉拿掉,就只有一個殼的樣子。其實因為之前在作陶土的時候,它要是濕的才能塑形,可是我把它弄得乾燥,變成只是土粉,所以沒有塑形的能力,跟之前平常那種作陶的方式不太一樣。因為平常作陶的時候,土是濕的,然後這樣慢慢梳上來,繼續燒。

晏汝:所以現在只有釉,它很輕?

育霈: 對,它很輕,但它也很脆弱。

文薰:作品中有什麼理念嗎?創作契機?

惠芳:跟之前糖果餅乾的創作相比之下,不太一樣的新想法?

育霈:其實最一開始就是想要尋找不一樣的製作方式,就是跟原本陶土不一樣的方式去試
試看有沒有其他成型的方法,

裴靈:跟妳之前的甜點事業(註3)有沒有什麼關係?好像有那麼點關聯

育霈:就是作品可能在那個成形的方式、方法上,都比較像是一種生活上,比如說:煮飯,那個動作是其實是很相似的。就是它是一些生活上動作的延續嗎?(笑)

惠芳:是說很像那種例行的routine的事物?

韶瑩:應該說做的過程很像,跟你在日常生活中常常會做的事情一樣,比如說你在淋釉藥, 比如說像是在舀湯嘛,然後你把湯舀在你的盤子裡面,然後再做餅乾的時候,也是一 樣擺盤啊、擺得美美的啊。就是跟生活的行為很有相關。她做的過程跟生活很有關,就是有種潛意識的聯結。

韶瑩:這次確定會展《How lovely》,這件作品是我在某天晚上看到一個新聞,有關彩色小雞的事件,上面說商人會把那些黃色小雞噴上一些化學染料,身上就會出現這種彩度很高的馬卡龍顏色,看起來就更可愛,更吸引消費者去購買,可是牠們的生命大概只有一個禮拜,看了那則新聞很生氣,後來就做了這件作品。為什麼人會想要去消費,只因為它的顏色很好看,它的外表很吸引人,很像馬卡龍顏色,就會讓人家想要收集?他們喜歡,他們去買牠並不是因為那個東西的本質,他們不是因為小雞,而去買,要養牠,而只是想要擁有,把牠收藏起來:「我曾經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小雞」。所以我就做了這件作品,作的方式是我特意的去把小雞的身體拿掉,因為既然人家愛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外在的顏色,所以我就把牠們的身體全都拿掉,就是讓人家沒有辦法去分辨說,這就是小雞。或是什麼(其他生物、物件),就是讓人家無法分辨。反正看過去,它們就是很明確的顏色,然後上面很多羽毛,很可愛,這樣子。然後我想用個架子,是因為收藏的概念。放在架子上面。另外要展出的一件《災難性成長》也是雞毛的作品。做這件作品時想說,以前某段時期比較迷惘,所以開始思考為什麼我會很迷惘?以及其中形成的原因。因此我去假設一些生活、生存的情境,其中所面對的那些。第一個我先假設:是不是因為我們在這個圈圈裡面成長,所以就覺得我的形狀應該不是我現在要有的,我的形狀可能是這個環境所給予的,所以才長成這樣?所以才更容易感到迷惘?因為你不知道本來應該是長什麼樣子。所以我把動物的身體,集聚在一個框框、籠子裡面。這個發想其實是,家中背景之故,可以看到很多肉品。之前去姑姑家,可以看到養雞場,那些雞群都被放置在長長的籠子中,而且都是同樣大小的籠子,生長在裡面的雞隻,幾乎都長得一模一樣,因此聯想到現在的情況,所以我就做了這件作品。我讓整個(雞隻的)身體,長滿這個(籠子的)空間。也就是說,牠成長的樣子,就這麼大。

惠芳:妳的作品好像比較喜歡用動物作為連結?

韶瑩:可能是因為家中背景,對動物比較有感覺。比較容易聯想到自己(目前遇見的情況)。還有另外一件作品《它真的跟我的草圖一模一樣》,是一個圓形的籠子、鵝毛組成的作品。籠子是我在網路上找到,算是老東西,就是以前人家在捕捉鵝、或鴿子的籠子,旁邊會有兩個出口,我覺得這個圓形的籠子很特別,就用來作為這件作品的形狀。這件作品也是用一樣的方式,讓羽毛充滿在籠子裡面。因為這生存的框架,是非常明確的,所以我會想盡方法,把這有生命的、有機的造型去填滿,在那個裡面。

惠芳:之前沒想過用別的東西作為「框架」?因為目前妳的作品比較多用「籠」,來做為「框架」的表現。

韶瑩:是有想過,不過現在還是想讓觀者看得到,一點點像是籠子的東西。我想透露出被鎖著、限制著的環境,如果只是用框架,是也可以,但可能沒辦法很直接告訴觀者,這是籠子,但現在還在拿捏中。因為有時候也不想讓人家很明確覺得,我活在籠子裡面。目前還在拿捏中,希望有更多的嘗試。

晏汝:妳後來有再重新思考將人和動物聯繫起來的這件事嗎?

韶瑩:我會去回想說為什麼我會特別用動物的身體(表面、外皮)材質去做為我作品媒材的考量。我會想做的情緒和共鳴,常常是在網路上看到,或者是新聞報導人類虐待動物,最近我有想做一件作品,就是一隻看不出來的鵝,可是人類想要抓牠們的鵝肝,然後人類強迫牠們將鵝肝變很大,那我就是想要把人類對動物做的這些事情放大,因為其實再去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好像都會想到人,人對人有時候也是這樣的情況,就是那種生存環境、人跟人之間,所以我會特別想用動物去隱喻,我看到的這個社會現象,因為我不想直接講這就是人,人在做這些不好事情的時候,時常是沒有自覺的,就沒有發現自己做這些事情非常殘忍。所以我就想用另外一個角色,就是他們去欺負的對象(被害者),被害者被害的狀態去呈現這樣的社會現象。也許我做的是一個沒有答案或結果,但我想要呈現那樣的過程,去讓人思考。不一定是動物,只要是生命體的東西都可以作為我創作的發想。

註1:神奇寶貝(Pocket Monsters),由日本的東京電視台播放之動畫,1997年4月1日開播迄今,成為東京電視台最長壽節目,故事主人翁少年小智,自大木博士那得到皮卡丘後,為了成為神奇寶貝大師,而踏上了修行的旅程。
維基百科?神奇寶貝:http://zh.wikipedia.org/wiki/神奇寶貝_(動畫) (2015/2/3查閱)

註2:超夢,(日文:?????,英文:Mewtwo),為649種神奇寶貝中的一種,最先出現於神奇寶貝第一世代中。為人造的神奇寶貝。
維基百科?超夢:http://zh.wikipedia.org/wiki/超夢 (2015/2/3查閱)

註3:甜蜜蜜工作室
同場加映:吳育霈的糖果餅乾系列
育霈:作品其實在做完的五個小時內,就會全部倒掉。因為我是用糖去粘,糖只要受潮的話, 餅乾就會軟掉,然後就整個倒掉了。所以就是我做完之後到展覽之前,它就是一直都是倒掉的樣子。糖果餅乾其實很恐怖,他們其實不太會壞,也不太會發霉,就是摸起來有點潮濕這樣而已。我覺得作品壞掉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它的造型吧,就是那個東西軟掉之後,還是會照著擺的方式,形狀還是會保留下來。我自己蠻喜歡作品壞掉的樣子。(韶瑩:當時大家都叫育霈的工作室「甜蜜蜜工作室」。)那我做好作品之後,我都會拍照。然後我展出的方式是將照片,和壞掉的成品一起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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